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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中的那盞燈

2025-01-15 15:34來源:拂曉新聞網(wǎng)--拂曉報作者:

那盞普通的煤油燈猶如一顆璀璨的星星,在我記憶的銀河不斷閃爍,。

上世紀70年代,,農(nóng)村生活仍然十分清苦,我家也一樣,,三間土墻草頂房,,室內(nèi)只有一張床,母親手工做了一個“燈盞”用來照明,。所謂“燈盞”,,就是找一只摔破了口的飯碗或咸菜碟,里面倒入柴油或自家壓榨的菜籽油,,用碎布條或棉線頭捻成燈芯,,燈芯尺把長,一圈圈放入碗底,,一頭搭在碗口處,,待燈芯條浸足油后,點燃碗口處的燈芯,,可作日常照明,。

“燈盞”的最大缺陷是火苗微弱,濃煙四處飄散,,母親在燈下做縫縫補補的針線活,,常被熏得擦眼淚,一晚上下來,,臉都是黑黢黢的,。每隔一段時間,母親就用納鞋底的針頭輕輕地將燈芯條往上挑挑,,每挑撥一次,,燈芯就會燒得更旺些。那個年代,,煤油憑票限量購買,,每戶每月差不多也就兩三斤,勉強夠用,。為節(jié)省油耗,,母親常把燈芯剪得很細,亮光便像豆粒一樣。

每晚,,要等黑透了才開始點燈,,最先亮起燈光的一般是家中的灶房,燈光下,,大人們忙著炒菜做飯,。待全家吃好刷洗好,母親又會將“燈盞”移到客廳或臥室,,一家人便開始拾掇房間,,上床睡覺。晚上九點后,,幾乎家家都是“鐵匠把門”,,村莊萬籟俱寂。

我到了上學年齡,,晚上要寫家庭作業(yè),。“燈盞”的燈光太暗,,母親便讓大舅給我做了一個簡易的墨水瓶煤油燈,。先找一個廢舊的方形或圓形墨水瓶,在瓶蓋上用錐子弄個小圓孔,,再找來一根中間空的鐵皮管,,或剪一塊薄鐵皮卷成一個直徑約4厘米的圓筒,找點棉線或棉花搓成長條做燈芯,,從管子里穿過去,,上面露出1厘米左右,下面盡量留長點,,再把煤油倒入瓶中裝滿,,擰緊瓶蓋,即可點亮照明了,。

這種簡易的墨水瓶煤油燈,,濃煙常熏得人睜不開眼睛。遇到有風,,也容易會隨時吹滅,,需要移動時,大人們就用手或扇子遮擋著火苗,,一步步慢慢向前挪,,影影綽綽的燈影,在斗轉(zhuǎn)星移中陪伴了我的童年時光,。

就這樣,,從小學開始一直到十六歲初中畢業(yè),,每天晚飯后,,我將墨水瓶煤油燈放在四方形的飯桌中間,鋪展開作業(yè)本,,湊著搖搖晃晃的燈光學習,。寫到忘神時,一不小心,,就會被火苗燎了前額的頭發(fā),,惹得大人們哈哈大笑。鼻孔也熏得難受,,鼻孔里盡是黑乎乎的油煙,。盡管如此,我還是以全區(qū)第二名的統(tǒng)考成績升入初中,。

初中畢業(yè)后,,我當兵入伍走進軍營,自此離開了那盞墨水瓶煤油燈,。

回憶那時,,大部分人家都只點一盞這樣的油燈,從廚房到內(nèi)室,,“燈隨人走”,。兄弟姐妹多的,也是幾個人共用一盞,,圍坐一起寫作業(yè),。大人常常是摸黑干家務、摸黑洗澡搓衣,、摸黑鋪床疊被,。

記得小學五年級那年夏天,我迷戀上寫小說,,每晚等母親睡著后,,便偷偷躲到灶房,伴隨著微弱的煤油燈光開始創(chuàng)作,,寫了半月有余,,差不多用去家里2斤多煤油。那篇幾千字的小說寄給了上?!渡倌晡乃嚒?,最終也沒被采用。

這件事后來讓母親知道了,,她狠狠地將我打了一個晚上,,打得我皮開肉綻,滿身傷痕,連站都站不起來,,直到鄰居們趕來才算解了圍,。她太心疼那2斤煤油了,在那個物資稀缺的年代,,可是全家人一個月的用度,。回想起來,,那時父親在部隊當兵,,母親一個人帶著我們兄妹倆生活,也實屬不易,。

那時的晚上,,農(nóng)村沒什么娛樂活動,小孩子們常在煤油燈前借著投影到墻壁上的巨大黑影,,做狗,、雞、貓,、兔子的造型動作,,惟妙惟肖,,自娛自樂,,非常有趣。

后來有了“美孚燈”,。這種新型煤油燈,,明亮的燈罩不僅可以擋風,而且燈芯的火苗光亮炫目,。圓形的玻璃儲油瓶體下有托腳,瓶口還有旋柄能調(diào)節(jié)燈芯的高低控制亮度,,燈體積不大,,卻省油、方便,、實惠、美觀,,還能彰顯家庭地位呢,,因為在當時的農(nóng)村,一般人家可買不起呢,。

父親在部隊提干后,,家里經(jīng)濟條件逐漸好轉(zhuǎn),,母親手上積攢些零花錢,就為家里也添置了一盞,。對這盞寶貴的“美孚燈”,,母親愛護備至,每晚點燈前,,總要把玻璃罩擦得锃光瓦亮,擦不亮的地方,,還用嘴對著燈罩哈哈熱氣,然后再一遍遍擦,。母親最擔心我們小孩子不小心,,會把玻璃燈罩打碎,那個年代想換個新燈罩比登天還難,,所以一直小心翼翼,。這盞燈使用了很多年,我離開村子時,,留給了叔叔們使用。

如今,,煤油燈雖早已退出了人們的視線,但其閃爍的微光仍留在記憶里,,鐫刻在心底深處,,它承載著回不去的時光,,苦澀里透著甘甜,。

■ 陳永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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